哥哥费奥泰尔的身影在露玻傅叶家族城堡中消失了,他醇厚而得体的声音不再回响于耳畔,他骑马打猎的雄姿不再出现在树林中,就连那个静静读书和写作的书虫也消失在了书房里。
对克莱门斯和祖父老塞巴斯蒂安侯爵来讲,费奥泰尔依旧还存在的证据,就是邮差送到家里来的那一封封信件,哥哥的笔迹从来都没变过。
费奥泰尔一般都会同时写两封信。一封交给老塞巴斯蒂安,内容主要是对于家事、国事或是个人见闻感想的交流,内容比较严肃而深思熟虑。另一封写给妹妹克莱门斯,内容主要都是将自己的见闻写成有趣的小故事和妹妹分享,或是关注妹妹的成长,和她交流成长中的各种烦心事。
每一次克莱门斯透着窗户看到邮差赶着马车穿过城堡前的草坪时,她都会瞬间忘记手里的任何事情,兴奋地跑下一层层阶梯,娴熟地飞跑过城堡长长的走廊,气喘吁吁来到大门口,从邮差手里接过两个信封。
每到这个时候,老塞巴斯蒂安也出来了,又从克莱门斯手中取过其中一个给自己的信封。
克莱门斯拿着哥哥的信封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似乎不想让任何人偷窥到哥哥写给自己的信。她小心翼翼地用美术刀切开露玻傅叶家族特有的印章,从信封里抽出信件,一字一句津津有味的读起来,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错过。
费奥泰尔跟随着舰队来到非洲的阿尔及利亚和塞内加尔,他给妹妹描述了部落人的各种让法国人难以想象的生活习俗,并由此回忆起了妹妹曾经在宴会上演奏的拉莫的「野蛮人」这首曲子。然后费奥泰尔顺着非洲大陆一路南下来到南非,越过好望角,拜访了马达加斯加,他在信中给妹妹详细描述了马达加斯加岛上的各类新奇的狐猴和旅人蕉,哥哥在信件中还附带了非洲当地的小雕刻。接着,舰队穿过阿拉伯海,停靠在波斯湾,舰队的商人们纷纷和当地人交易,费奥泰尔跟随考察团在整个阿拉伯地区四处穿梭,开展勘察和探索工作。费奥泰尔在阿拉伯地区一呆就是好几年,他已经掌握了阿拉伯语,熟悉了这里的风土人情,结交了这里的朋友。舰队带着不舍的心情终于离开了阿拉伯,又穿过印度洋,沿途经停印度和斯里兰卡,随后前往越南,最后来到了马来群岛。在赤道效应和群岛效应的多种因素影响下,马来群岛是整个地球上生态多样性最丰富的地方,舰队在马来群岛进行了长久的停留,动植物专家们纷纷对马来群岛的生物地理环境进行了详细研究,当然费奥泰尔也是其中一员。
每次看完了哥哥的信件后,克莱门斯自己也极其认真地拿起笔,先是在草稿纸上写出自己想给哥哥说的话,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文字誊抄在露玻傅叶家族独有的信纸上。
即便特快邮递,费奥泰尔的一封信寄到家中至少也需要三个月,并且若是从家中给他写信,也只能在哥哥停靠各地码头后,然后把信件寄给当地的法国邮政局。一次信件的交流需要的时间短则需要半年,长则几乎一年。因此,哥哥和妹妹之间在信中的一字一句都经过了双方的漫长等待,跨过无边的大陆与海洋。时间和空间的间隔,在哥哥和妹妹的心中反而激发了更大的思念之情,两人通过来来回回的信件寄托着复杂而深沉的感情,透过字里行间,远远望着对方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