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您这么说，夫人，刚才您特意给我看的那幅画里面，您和祖父还有哥哥，算得上是您小时候最亲近的人了？」维克多轻轻在画布上用粗铅笔描着露玻傅叶夫人的身段，这幅肖像画才刚刚开始，正是勾勒出轮廓的时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素描。
「我小的时候并不熟悉我的父母，他们常年在外，大多数时候都是哥哥和祖父跟我在一起… 这两个人构成了我童年的底色。 我的父母，还有那些家族的长辈亲戚们，都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才会回趟家。在我的印象里，祖父平常其实是个很孤独而伤感的人，要是没有我跟哥哥的陪伴，我想他会活得更加痛苦。」
「为什么会很伤感？因为家族的事情？」
「他，老塞巴斯蒂安，就像很多当时的贵族尊长一样，生长在自己家族还没有那么凋零的年代，算得上是最后的一点余晖。他的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爷爷，依旧还是公爵，到他的父亲那里，因为王室的混乱和大革命的缘故，就降为了侯爵，然后他自己也只能是侯爵了，因此露玻傅叶家族的地位受到了很大打击。他小的时候根本就难以想象自己会眼睁睁地看着家族走入衰落，财产被新政府一点点蚕食，领地大大缩小，逐渐失去话语权，传统家族产业被新产业取代… 这都是爷爷这辈子经历的事情。他曾经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啊！就如同我哥哥一般。但是时代残酷地磨去了他青春的棱角，他的心很早就衰老了… 」
维克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听露玻傅叶夫人的讲述，默不做声，只是偶尔做出回应来开启新的话题，让气氛不会显得太枯燥。画肖像画的画家需要用对话勾引出所画之人最真实生动的一面，让被画的人既不会太无聊，也不会过于兴奋而忘记了端庄的神态，一切都要自然。这就是维克多作为肖像画师的本分工作。
维克多继续素描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过画布，把自己所画的展现给露玻傅叶夫人。
露玻傅叶终于能够有几分钟时间休息，她注视着这张素描，观察自己在画中的体态和神态，分析着自己的姿势和背景之间的相互衬托的关系。
「嗯… 你的笔法和你师父很相似，但却又有一些区别，这来源于你的精神意识，来源于你独特的艺术经历，用言语无法描述… 」
「您还满意吗？有什么想要改动的地方？」
露玻傅叶夫人点点头：「接着画吧，现在看起来我还算满意，让我看看你接下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