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马克西米连很快就发现费奥泰尔和克莱门斯双双出走,不见踪影。马克西米连将城堡里所有的仆人都质问了一遍,没人知道兄妹二人的去向。
可是,在马克西米连的威逼利诱下,城堡中负责养马的马夫泄露了风声。
「马克西米连大人… 露玻傅叶小姐确实昨天让我为她备好两匹马,可她没有说明用途,我也没资格过问啊。我请求您的原谅,我只是完成了她给我的任务,大人,我根本也想不到他们会突然出走… 」
「那你为什么没汇报?我不是说了城堡里的任何事情都要经过我吗?」马克西米连大声呵斥,愤怒地抽出一把燧发枪在马夫面前晃动,填满火药的枪口吓得马夫连忙跪倒道歉。
「马克西米连大人,饶命啊!我早该知道他们要逃跑的,让他们得逞了。可是,我能观察马匹的足迹,我能判断出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还有补救的空间!」
马克西米连收回了燧发枪,摆摆手:「那就给我指指路吧。」
马夫仔细观察着地面,从马棚出发,跟着马匹的脚步来到了城堡附近森林的一条小道上,马蹄足迹在树林中显得非常明显。马夫说:「大人,这是这条路了,我认识这马蹄铁的形状,我想您保证这就是他们。」
「很好。」马克西米连点点头,根本就没多看一眼马夫,独自回到了城堡中。
对马克西米连来讲,克莱门斯的卷入使得问题变得更加复杂。除掉费奥泰尔毕竟是利益使然,在亨利那里也算是说得过去,但对克莱门斯没有任何必要下手,毕竟她也算是订婚的女子了,以后还能为家族争取更大的利益。他心里揣摩,克莱门斯不会背叛家族,很大可能是被她哥哥给迷惑了,误入了企图。
马克西米连将计就计,向家族所有人宣布了费奥泰尔叛逃的消息,宣称他是露玻傅叶家族最大的叛徒,不但迷惑了老侯爵将城堡和头衔传给他,现在还强行拐骗了他的妹妹。因此,马克西米连否决了费奥泰尔继承人的地位,同时确立自己的家族领袖地位。
一位当时法国范围内最顶级的刺客——大家都叫他诺尔——很快被召唤到马克西米连身边,接受了马克西米连的任务:
「去找到这个叫做费奥泰尔的男人,杀了他。他身旁跟了个年轻女子,克莱门斯,是他的妹妹。她的安全对家族很重要,不要对她有任何伤害,也不能让她有任何理由怀疑是家族派来的人杀了费奥泰尔。我希望你趁着月黑风高,手起刀落,将费奥泰尔一刀毙命, 然后再趁着克莱门斯熟睡将他的尸体偷偷搬走,扔到湍急的河流中。但是记住,要取回费奥泰尔的怀表,交给我,这能证明他确实死了。最后,在哥哥消失后,我希望克莱门斯自己就会灰溜溜回到城堡,我也需要你悄悄跟在她身后保护她免受伤害。记住,你的一切行动都必须来无影去无踪,如同一片落叶一般无声无息。」
诺尔还保留着旧时代刺客的摸样,一袭黑色的长袍和长卷发,长袍下藏着两把短刀和手枪,腰间挎着一把长刀。他很少正眼看人,但他的眼睛有神得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据说他早年修习解剖学,后来从戎,在拿破仑的军队中担任军医,跟随拿破仑征战在欧陆各地,并且在军队中修得一身好剑术和枪术。滑铁卢战役后,拿破仑被流放圣赫勒拿岛,军队解散,诺尔也消失在了众人之中。
诺尔掌握的解剖学技术,让他能用手术的精准度直击目标要害,不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和力量。手枪对他更多来讲是个摆设,在那时候,锋利的刀刃依旧是潜行刺杀的首要选择。
诺尔听完了马克西米连的吩咐,接过兄妹二人的简笔画像,二话不说,迅速就骑上了一匹黝黑的马,快马加鞭朝着马夫指明的方向冲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视野。
追踪的技术是诺尔的拿手本领,也是每一个刺客必须的技能。根据马克西米连提供的信息,诺尔凭借他的直觉判断出他们二人大概率正在赶往附近的码头的路上,而通往码头的路径并不多,并且他们二人沿途所能下榻的旅店也是很有限的,再加上诺尔四处打听消息,这样就能大大缩小诺尔追踪的范围。
不出一星期的时间,诺尔就在港口附近找到了这对兄妹。他不动声色地隔着一段安全距离,在暗中观察着两人。诺尔先是观察费奥泰尔的体型和身体特征,思考如何对他下手最为稳妥。并且观察着克莱门斯的一举一动,很轻易就能看出她没什么经验,只是她哥哥的跟班,但她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属于年轻人的热情。
诺尔查到了航行时间表,下一次远航大约是5天后,那么他们二人很可能就会搭乘这艘轮船。他决定在航行前的那天晚上对费奥泰尔下手,以给克莱门斯制造最大程度的惊慌感和挫败感,使得她临行前失去独自远行的勇气,这样她就会按照马克西米连所料想的那样回到城堡。
接下来的四天,诺尔仔细观察兄妹二人的作息时间和习惯,他注意到了兄妹之间关系非常亲密,就如同情人一般,却比一般的情人表现得更轻松自然一些。他也注意到费奥泰尔每晚都会趁妹妹睡觉后,独自一人出门在所住的小院子周围徘徊一阵,探察是否有潜在威胁,然后抚摸几下自己那匹棕色骏马的额头,再回到房间,锁上房门。
费奥泰尔每晚单独行动的这几分钟的时间,这就是对他下手的最好时机,也是唯一能够不让克莱门斯注意到的时机。
诺尔耐心地等待着,做好了一切周全准备,终于来到了他们临行前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