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沉浸在庆祝查理十世登基的歌舞会那些昏昏沉沉的兴致中的克莱门斯根本不知道,年满20岁的哥哥已经决定了要远行,不再将自己置身于露玻傅叶家族庄园的桎梏中,而是要跟着探险书和藏宝图的脚步,去探索这个广大世界。
最早的商人马可·波罗的「马可波罗游记」,詹姆斯·库克船长的「航海日志」,探险家马尔库斯·约翰逊的「非洲游记」,还有法国人自己汇编的「埃及记述」,都是费奥泰尔从小爱不释手的书籍。
游历世界的梦想早已在费奥泰尔的心中埋下,从一颗好奇的种子终究成长为了巨树,他也从一个男孩儿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他现在已经做好了周全准备,费奥泰尔年轻的心灵怎能按捺得住对于远方的好奇与冲动?
当时的欧洲,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是所有大国都激烈竞争的领域,是大国航海能力和工业实力最集中的体现,所以当时诞生了一大批的航海家和探险家。船队驶过好望角,穿过波斯湾,和百慕大的惊涛骇浪作斗争,同印度洋里的海兽角力,为帝国开疆拓土。商队贯穿了欧亚大陆,从欧洲经过广大的阿拉伯地区一直到东南亚,欧洲成为了世界当之无愧的中心,其文明之璀璨光明辐射到了世界那些依旧还处于黑暗之中的阴暗角落。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身为大国的法国当然也不甘落后,号召自己的国民,无论阶层,都参与到这一场征服地球大陆与海洋的光荣使命中。
那么,费奥泰尔,他就是法国殖民事业的完美人选,他有出身,他有知识,他有抱负,他也有强健的体魄。费奥泰尔通过了法国皇家舰队的一系列考核,并且通过祖父老塞巴斯蒂安的人脉疏通,法国皇家海军的指挥官一眼就相中了他,答应在他20岁的时候让他加入法国当时最大的一支军商混合的舰队。
现在,费奥泰尔年龄已满,是时候出发了。
在他告诉妹妹这个决定的时候,那已经是他打包好了行李,快要启程的时候了。
可以料想,对这个消息没有任何准备的克莱门斯当然会大哭大闹,用全身的力气想要拖住哥哥的身子不让他走。她还小,她根本无法理解哥哥的理想,也无法理解远航对于整个法国来说有着什么意义。
老塞巴斯蒂安在一旁看着也是两眼含着泪珠,一方面他为自己孙子终于能代表「露玻傅叶」这个名字和整个法兰西踏上征程感到兴奋不已,一方面看着克莱门斯这个小女孩儿失声痛哭的样子感到忧伤。老塞巴斯蒂安常年和兄妹俩生活在一起,三人的感情很深,他明白要是没有了哥哥,克莱门斯的生活会无趣很多。
但老塞巴斯蒂安也没法子,只能把克莱门斯从费奥泰尔身上扯开,然后劝导着她,说哥哥现在是个大人了,有更光荣的使命,不可能一直生活在这里。
「他会回来的… 他会带着法国的荣耀回来的,克莱门斯,他不会忘记你,他也不会忘记我… 」老塞巴斯蒂安抱着克莱门斯,用手拭去克莱门斯脸上的泪珠。
费奥泰尔带着一种凝重的深情,单膝跪下,深情地看着克莱门斯。但是这个时候克莱门斯很生他的气,眼睛垂着,根本不愿意看他。
「克莱门斯,我的天使一般的妹妹,我们的分别是暂时的,我们还会再见,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我们身上流淌着的,都是露玻傅叶的血液… 无论到何时,在何地,这都是不会改变的。」
费奥泰尔掏出了一枚镀着金边的银质怀表,表盘上雕刻着一朵杜鹃花:「你还记得这块表吧,妹妹,这是你5岁时送给我的礼物,很漂亮,我一直都带在身上。」费奥泰尔把这块表放在了克莱门斯的手心:「替我保存着,等我们再次相见,你一定要等在门口,亲手将这块表再次送给我。你能向我保证吗?」
克莱门斯看着手里这块表,微微抬头很快看了一眼哥哥,又很快把头垂下了,点点头。
费奥泰尔摸摸妹妹的头,手指穿过她光润的金发,「那就好,你要好好长大,我会给家里写信的,你要在信里告诉我你都干了些什么,不会写的词就去问爷爷… 」
费奥泰尔吻了吻妹妹的脸颊,缓缓站起身。他最后和老塞巴斯蒂安也拥抱在了一起。
「记得给家里写信… 」老塞巴斯蒂安忍着泪水,强装着镇定。
费奥泰尔的所有行李已经装在了马车上,他登上了马车,启程的时候已经到了。
马夫甩了甩手中的长鞭子,四匹马小跑了起来,克莱门斯和爷爷注视着那驾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克莱门斯手里攥着这块怀表,自己并不知道,下一次见到哥哥会是什么时候,他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