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脚起，刀光剑影
血四溅，难平心头之恨
人已去，荡无存，大雨尤倾盆
回首望，唯有舞女琵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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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淅沥，观塘裕民坊的破旧房屋在雨声中默默无言，楼底两旁的集市招牌依旧亮着，小吃店的炊烟悠悠地升到空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一个背着长刀的女人，身着已经湿透的旗袍，几乎齐腰的麻花辫也浸湿了雨水，轻轻搭在她的后背上。
她淋着雨，站在阶梯的中央，忽然停住了….
点起一支烟，一股烟从她的嘴里顺着雨水飘到了半空中…..
接着她走进了沿街的一栋楼，径直走到了她想到的门牌号。她将烟杵灭在门上….
她使用暗号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五下，咚~咚咚~咚咚，门里传出了脚步声，然后打开了一丝门缝，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着，确认了是她之后，里面的人解开了链条…
她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展古意屏风，上面绘画了古时在江畔边弹一曲琵琶的歌女的写意，旁边还附了一首诗词。屋子里精美的橡木装修和外面落魄的街景很是不搭，博古架上摆放着各种古器：
铜胎掐丝珐琅的龙纹盘，碧玉手柄的镀金玲珑小壶，铜镀鎏金红宝石梅花盆景；
各式各样的瓷器小瓶，还有中西结合的洋瓷雕飞仙人钟表。
空气中甚至还弥漫了熏香炉的气味…
里面的桌子上坐着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们是万字团纪律部门的领导人。他们围坐在一张方桌上，正好有一边没人，看来是为她而设的空位…他们身后站着持枪的三个侍卫。
女人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坐在了三个男人面前。
“你看我们这个地方，装修得挺雅致，还算是说得过去吧？”男人抽着雪茄，看着她。
女人轻轻点头。
“你为什么还带着把刀？”
“用来防身。”
“大家拿的都是枪，一把刀怎么防身？”
“刀自有刀的道理….”
三个人呵呵地笑了，将一块金色怀表轻轻推到了她的面前….
女人清楚地认出来这是茜尔戴的怀表，上面沾着血迹….她拿起表看了看，又放在了桌上，没有说话。
其中一个男人略带严肃却显得戏谑地说：“你亲眼看到她死的，但是她必须死…..触犯了万字团的宗法，死亡只是很仁慈的代价。我们只是奉行上面的意思。”
“上面的意思….”女人似乎在自言自语，她知道这指的就是万字团的领袖的命令。但是她也非常清楚，这里面夹杂了私人恩怨。他们早就想除掉茜尔了。“奉行上面的意思”只是一种所谓正当理由，来达到他们个人的目的。这是他们纪律部门惯用的手段。
所以面前的三个人是她嫉恶如仇的敌人…女人狠狠咬了咬牙关。
“对，这是上面的意思，我们也只是按照他们的指示办事罢了。他们在万字大楼里监控着一切，茜尔的所作所为他们非常清楚。”男人装模做样地说道，但却袒露正义之气，仿佛他完成了一个光荣的使命。
“可她只是…为了一个无辜孩子的性命罢了，这有什么错？这有必要处死她吗？”
他们摇摇头，“一个孩子，和一个成年人，有什么区别？她为了一个所谓的孩子，破坏这次行动，导致我们损失惨重。她没有任何理由…”
“再说….这不是希尔第一次触犯宗法了….”另一个男人补充道。
女人没有说话，默默注视着这块表。它还在滴答滴答地转动着…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站了起来，走到了女人的身后，将手放在她的肩上….看起来他是这里的头子。
“今天找你来，主要是给你宣布，万字团不会驱逐你。但你不再受茜尔的领导了，而是直接归我们纪律部门管辖，你以后就是我们的人了…你没什么意见吧。”
“不，我希望接替茜尔的位置，我对她的工作很熟悉。”
男人阴阴地冷笑，抓起她的脸，用手指着她说：“你觉得你有选的权力吗？茜尔的位置，我们自有安排…你的命运，现在不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他的动作并不粗鲁，但是充满了轻蔑。
“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她的下属，要是我们愿意，也可以把你定为罪人！你现在已经不可能还舒服地坐在这里欣赏着这么些古董…”男人将手指向四周，“从这点上来说，你可要好好感谢我…”
“这是为了你好…宗法的权威是不能被打破的。”
女人没有说话…
男人冷笑：“那你该怎么感谢我呢…”
男人的手在女人的脸庞上抚摸，“我可把你编入我的部门了，你现在必须听我的话，为我工作…否则，我们一句话就可以把你做掉…你现在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吗？”
男人在自己身上的所作所为，她并不感到愤怒，她心中而是充满了对茜尔的悲痛，那是她真正爱的人，她的同志…
男人把手缓缓摩梭到了她的光滑的腿上，慢慢向里面试探，“可惜…我们这个部门，不是那么好混的…特别是一个有罪的女人…你必须要乖乖听话…”
另外两个男人咯咯笑了起来。
女人看了看屏风上弹琴的歌女，穿着一身清雅的轻缕薄纱，是那么的迷离超然…
她坚毅地说：“茜尔是个好人，我爱她…”
男人嗤之以鼻，“那又能怎么样呢？你已经身不由己了。”
空气中突然透过一丝冷风…是女人的眼睛。
“那你们的部门…从此以后就消失了…”
她一个重拳打在男人的脸上，顺势一脚踹在了他的裆部，男人发出刺耳的惨叫，她用两根手指猛地戳向他的眼睛，眼睛里瞬间流出脓血。
女人一下子掀翻了桌子，顺手将桌上的酒杯狠狠砸在了左边男人的脸上，用手撑着凳子，一个飞腿将他踢翻在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侍卫这才反应过来，抬起枪准备射击，但是他们的枪远远没有她的刀快…
女人又蹬地跃起，在空中抽出了长刀，迅疾地割破了右边男人的颈动脉，顿时鲜血迸发，白艳的刀光里透出一股血红。她又支起他的身体当作护盾阻挡侍卫的子弹，从她的腿上掏出飞镖甩向其中两个侍卫的眼睛，刺穿了他们的眼球，他们痛得立马捂住了脸。
她嗖的冲了上去，一刀刺进一个侍卫的胸口，猛地起身扭断了他的脖子，一下子转到他的身后，架住他的身体，握住他手上的枪射向另一个还在向她开枪的侍卫，他应声倒地，然后一个健步猛地踹向最后一个侍卫，然后瞬间跳起，用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胸口，举刀刺进他的胸膛，然后再是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但是侍卫一下子撞在了博古架底下，上面的一个小铜胎酒壶剧烈摇动，坠向地面，女人跃入空中，把瓶子稳稳地托在了手上，重新放在了博古架上的原位。一切都完好无损。
依旧躺在地上的西装男人艰难地举枪想要射击，她一下子抽出藏在大腿内测的一把小刀，狠狠扔向他的脸，一个闪走躲闪开子弹，那把小刀刺穿了他的眼球。
不到二十秒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
她走到万字团纪律部门头子身旁，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倒在地上几乎痛得失去知觉的样子，他的手不知道是捂住裆部，还是捂住眼睛，发出绝望的呻吟。
女人硬生生地将男人举了起来，冷冷地说：“刀自有刀的道理，我自有我的道理。”
她将手中的长刀抵在了男人的下巴…
“不！听我解….”
没等他说完，那把刀就刺穿了他的下颚，直接插进了他的嘴巴，顿时暗红的的血液从嘴里流出。
女人把他的尸体像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捡起了落在地上茜尔的怀表。
这个时候她身后突然想起了钟表的醇厚复古音乐，她一下子拔出刀对准后面，却发现这只是博古架上的洋瓷雕钟表的报时声…
她看了看屏风上的歌女，依旧舞动着琵琶的琴弦，在江畔上唱着一曲清幽的情歌，似乎…心里却有那么一丝凄婉…
她再次走入了雨中，观塘裕民坊的狭窄巷子里依旧微微传来叫卖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她还是慢慢走下来了来时的阶梯，湿漉漉的头发好像又飘了起来。她坐在了阶梯上的边缘，点起了一支烟…
她回想起和茜尔曾经的战斗，共同流着血，也撒下了泪…那身黑色的西服，穿在她身上是多么的好看。她的眼神总是那么犀利，而在看自己的时候，又含着一丝柔情。但是所有的所有，现在只剩下了这块沾着血的怀表…
“茜尔，我替你复仇了…”
她站了起来，一滴泪淌了出来，然后再也止不住…
她望向天空，任凭这雨点打在自己的脸颊….直到再也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泪，还是这雨水…
但是她始终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因为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万字团的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她很清楚他们的凶残。
她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台阶，消失在了这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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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刀的女人》发表于2021年五月